1994年,一位不懂中文的老人回国奔丧,邻座老外还在教他怎么游故宫,他哭着说了一句:我是回家给爷爷磕头的

1994年,一位不懂中文的老人回国奔丧,邻座老外还在教他怎么游故宫,他哭着说了一句:我是回家给爷爷磕头的,元帅,老人,奔丧,老外,故宫,张学良,赵一荻,张作霖,杨虎城,蒋介石

“Excuse me, sir? Could you help me with this form?”

1994年5月,在一架由旧金山飞往北京的波音747客机上,一位满头银发的华裔老人,正拿着一张中文入境卡,一脸窘迫地向邻座求助。

这一幕要是被不知情的人看见,保准会觉得挺逗。这老先生长着一张标准的中国脸,五官轮廓里透着股东北人的硬朗劲儿,但这中文水平,真就是连幼儿园小朋友都不如。他手里攥着那支钢笔,对着那几个方块字,急得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

坐在他旁边的是个热情的美国白人,一看这架势,立马来了劲。这哥们是个典型的“中国通”,不仅帮老人填了表,还滔滔不绝地开启了“导游模式”:

这位“中国通”热情地介绍道:“老先生,您也是去中国旅游吧?我跟您说,到了北京,故宫那是非去不可的,那是以前皇帝住的地方,气派得很;还有那烤鸭,虽然油了点,但卷上饼,那味道绝了……”

老人很有涵养,一直微笑着点头,偶尔还拿笔在随身的小本子上记两笔,那认真的模样,像极了一个第一次出国的小学生。但他拿笔的手,指节微微发白,显露出内心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。

飞机穿过云层,巨大的引擎轰鸣声在耳边回荡。透过舷窗,依稀能看到下面连绵起伏的山脉和黄褐色的土地。

“中国通”说得兴起,指着下面说:“看,那就是中国,一个很古老但现在变化很快的国家。你们这次去,主要是探亲还是观光?”

老人的手突然抖了一下。他摘下金丝边眼镜,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,看着窗外那片陌生又熟悉的土地,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次。

老人用英语轻轻回了一句:“We are going home.”

“中国通”愣了一下。回家?回家你连中文都不会说?回家你连入境卡都填不明白?回家还得让一个外国人给你介绍故宫长啥样?

但他不知道的是,这位连“你好”都说不利索的老人,如果倒退60年,这片土地上不仅有他的家,甚至半个中国都曾经是他家族的后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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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叫张闾琳。

他的父亲叫张学良,他的祖父叫张作霖。

01

这事儿说起来,真是一把辛酸泪,但也透着那个年代特有的无奈。

咱们现在看张闾琳,可能会觉得这人怎么这样?身为少帅的儿子,大帅的孙子,竟然是个彻头彻尾的“香蕉人”,连祖宗的语言都丢了,这像话吗?

但如果你回到1940年,你就能明白,这哪是丢了语言,这是为了保命。

当年的局势,那是真叫一个乱。张学良在西安搞了个惊天动地的大新闻,把蒋介石给扣了。这事儿虽然逼着老蒋抗日了,成了民族英雄,但张家也算是彻底把蒋家得罪死了。张学良被软禁,赵一荻决意要去陪监,年幼的张闾琳一下子就成了没人管的“孤儿”。

那时候的张闾琳才多大?不到十岁。

为了不让蒋介石斩草除根,赵一荻那是含着血泪做的决定。她把年幼的儿子托付给了值得信任的美国朋友伊雅格。

伊雅格这人是真仗义,也是真聪明。他心里清楚,只要这孩子还在说中国话,还在华人圈子里混,国民党的特务早晚能顺藤摸瓜找上门来。到时候,别说张家的香火,就是这孩子的命能不能保住都两说。

所以,伊雅格带着张闾琳到了美国后,直接来了个“物理断网”。

他对小张闾琳下了死命令:“从今天开始,忘掉中文,忘掉中国,你就是个美国孩子。”

他不许张闾琳说中文,不许他接触任何华人圈子,甚至连名字都给他改成了“克尔”。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张闾琳根本不知道自己那个被关起来的爹是谁,也不知道自己那个大名鼎鼎的爷爷是何方神圣。他只知道自己是个普通的亚裔小孩,每天要在加州的阳光下读书、打球,还要拼命融入那个全是白人的社区。

这招虽然狠,让张闾琳彻底断了文化的根,但确实管用。国民党的特务满世界找张学良的后代,把香港翻了个底朝天,愣是没找着这个藏在美国腹地的“克尔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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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闾琳就在这种完全西式的环境里长大,读了加州大学,成了航天专家,娶了媳妇生了娃。他像个标准的美国中产阶级一样,过着安稳、富足,但也有些乏味的日子。

直到1955年,他在报纸上隐约看到了关于张学良的消息,那段被封存的记忆才像潮水一样涌了回来。

02

说到这娶媳妇,老天爷似乎觉得张家的故事还不够传奇,又给在这段姻缘里埋了个巨大的伏笔。

张闾琳在加州大学读书的时候,认识了个华裔姑娘,叫陈淑贞。

这姑娘长得漂亮,性格也爽利,两人一见钟情,谈恋爱谈得那叫一个火热。那时候美国华人圈子小,但这俩人谈恋爱有个特点:都不聊家世。

张闾琳是不敢聊,也不知道怎么聊;陈淑贞呢,也是家里有交代,在外莫谈国事。

直到结婚前夕,双方家长得“通个气”吧?这一通气,好家伙,差点没把房顶掀翻。

陈淑贞有些迟疑地告诉张闾琳:“其实,我伯父是陈济棠。”

稍微懂点民国历史的都知道,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。陈济棠人称“南天王”,盘踞广东,手握重兵;张作霖人称“东北王”,盘踞东北,虎视中原。

当年这南北两个大军阀,为了争地盘、争权夺利,那可是没少在报纸上互骂,甚至兵戎相见。那是真正的“势不两立”。

结果呢?

两家的孙子孙女,在美国这个大熔炉里,稀里糊涂地爱上了。

这大概就是历史的黑色幽默吧。曾经打生打死的冤家,最后成了一家亲。这也从侧面说明了,到了他们这一代,其实所谓的军阀恩怨,早就随着时间烟消云散了。他们只是两个想过日子的普通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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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94年这次回国,其实不是张闾琳自己的主意。

他都在美国待了50多年了,对中国除了恐惧就是陌生,哪有什么乡愁?他连“回国”这个词用中文怎么发音都得练半天。

真正想回来的,是还在台湾被软禁的那两个老人。

90年代初,张学良虽然恢复了部分自由,甚至能去美国探亲了,但想回大陆?那是门都没有。台湾当局那个态度很明确:你去美国看儿子可以,想回东北老家?绝对不行。

90多岁的张学良,每天坐在轮椅上,听着京剧,嘴里念叨的永远是“沈阳”、“大帅府”。

赵一荻看着心疼,就给儿子打电话。电话那头,赵四小姐的声音带着哭腔:

赵一荻在电话里嘱咐道:“闾琳啊,你爹这辈子是回不去了。你替他回去一趟吧。去沈阳看看,去你爷爷坟上磕个头,把你看到的,回来讲给他听。”

这一通电话,把张闾琳推到了历史的前台。

此时的他,已经是美国太空署的高级专家,参与过好几个顶级航天项目。身份敏感,又是张学良的儿子,这趟回国路,注定不平凡。

03

北京方面那是给足了面子。

当张闾琳夫妇的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时,并没有那种大张旗鼓的仪仗队,也没有铺红地毯,但这才是最高规格的礼遇——低调而温情。

负责接待的,全是重量级人物。其中最引人注目的,是一个叫杨拯民的人。

这名字你可能不熟,但他爹你肯定认识——杨虎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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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36年,西安事变,张学良和杨虎城是搭档,两人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了那件大事。后来的结局大家都知道,张学良被关了半个世纪,杨虎城却被特务惨杀在重庆。

两家可谓是生死之交,也是患难之交。

如今,杨虎城的儿子杨拯民,站在北京饭店的大厅里,握住了张学良儿子张闾琳的手。

这一握,跨越了半个世纪的风雨。

没有上一辈的血雨腥风,只有两个老人的相视一笑。杨拯民看着眼前这个满头银发、说着一口英语的“世弟”,眼神里全是感慨。

杨拯民紧紧握着张闾琳的手说道:“老弟,欢迎回家。”

虽然后面跟着翻译,但那份情感是不需要翻译的。

就这一句,张闾琳那个一直悬着的心,算是放下了一半。他原本担心大陆这边会不会因为历史原因对他有看法,会不会因为他是军阀后代而冷落他。

但这一刻他明白了,这里的人,记得他父亲的功过,也把他当成了自己人。

在宴会上,还有万福麟的儿子万国权。这又是一个东北军老人的后代。

几个“军二代”坐在一起,吃的不是山珍海味,聊的也不是国家大事,就是家长里短。他们给张闾琳讲小时候在东北的事,讲那些张闾琳从未经历过的童年。

张闾琳虽然听不懂,但看着妻子陈淑贞在旁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地翻译,他也跟着红了眼眶。

04

真正的重头戏,在沈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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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张闾琳站在沈阳街头的时候,他整个人都是懵的。父母口中的那个“奉天城”,早就变成了高楼林立的现代都市。到处是车水马龙,到处是喧嚣的人群。

但他还是找到了一些熟悉的影子。

那座大名鼎鼎的“张氏帅府”。

以前,这是他们家的私产,是整个东北权力的中心。门口站着的是荷枪实弹的卫兵,进出的是达官显贵,连日本领事来了都得递帖子。

现在,门口挂着“售票处”的牌子,进进出出的是举着小旗子、戴着遮阳帽的旅游团。

这反差,太大了。

张闾琳坚持要自己买票。他像个普通游客一样,排队,掏钱,拿票,然后走进了自己曾经的家。

导游拿着大喇叭在前面喊:“各位游客,这里就是著名的老虎厅,当年张学良将军就是在这里下令处决了杨宇霆和常荫槐……”

张闾琳站在人群后面,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房间。老虎厅里的标本还在,那种肃杀的气氛仿佛还能感觉到。

他听不懂导游在说什么,但他能感觉到这里的气息。每一块地砖,每一根柱子,似乎都在诉说着当年的故事。

他走到一栋红砖小楼前,那是“赵四小姐楼”。

也就是他出生的地方,也是他母亲赵一荻住了几年的“金屋”。

工作人员知道他是谁,特意破例让他进去坐了坐。

屋里的陈设还是当年的样子,梳妆台、钢琴、沙发。张闾琳摸着那张老式的木床,看着墙上挂着的发黄的照片。

照片里的女人年轻貌美,穿着旗袍,烫着卷发,怀里抱着个胖乎乎的婴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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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他的母亲,那是他自己。

那一刻,这位64岁的美国航天专家,在异国他乡打拼了半辈子的硬汉,突然像个孩子一样,捂着脸哭了起来。

这就叫血脉。

哪怕你满口英语,哪怕你吃惯了汉堡牛排,哪怕你连“妈妈”两个字都要反应半天才能说出来。当你真正站在祖先生活过的地方,当你闻到那股混合着尘土和老木头的味道,那种基因里的东西,是挡不住的。

他想起了母亲在电话里的嘱托,想起了父亲在轮椅上渴望的眼神。

他拿出相机,开始疯狂地拍照。

每一个角落,每一件摆设,甚至连窗外的树,他都要拍下来。他要把这个家,完整地带回去给父亲看。

05

离开帅府,张闾琳去了抚顺。

那里有一个叫“元帅林”的地方。

这地方本来是张学良给他爹张作霖修的陵墓。当年张学良那是下了血本,请了最好的风水先生,用了最好的材料,规模宏大,气势磅礴。

可惜,工程还没干完,“九一八”事变就爆发了。

张学良带着几十万大军撤进关内,把他爹的棺材孤零零地留在了沈阳。日本人占领了东北,这陵墓自然也就烂尾了。

所以,这个元帅林,其实是个空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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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作霖的尸骨,几经辗转,最后草草埋在了锦县的一个乱葬岗子里。

虽然是空墓,但这里承载了张家父子太多的遗憾。这里有张学良对他父亲的孝心,也有他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悔恨。

那是一个阴沉的下午,风有点大,吹得松树哗哗作响。

张闾琳带着妻子,走过长长的神道,走过那些倒在草丛里的石像生。

他在空墓前停下了脚步。

没有香案,没有供品,只有荒草凄凄。

张闾琳整理了一下西装,恭恭敬敬地在空墓前跪了下来。

他不会说那种文绉绉的祭文,也不会行那种繁琐的三跪九叩大礼。他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,表达一个孙子的敬意。

他用生硬的中文,对着空荡荡的墓碑喊了一声:“爷爷。”

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。

这一跪,是替他那个不孝的父亲跪的。替那个把东北丢了、把家丢了、把父亲尸骨丢了的张学良跪的。也是替张家三代人流离失所的命运跪的。

随行的工作人员都背过身去,偷偷抹眼泪。

临走的时候,张闾琳做了一个举动。

他蹲下身子,从墓碑旁边的泥土里,挖了一捧黄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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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,小心翼翼地把这捧土包了起来,像包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,揣进了贴近胸口的口袋里。

他又拿着相机,像搞测绘一样,把这里的每一棵树、每一块碑、每一个角度都拍了下来。他拍得那么仔细,甚至连石碑上的裂纹都不放过。

随行的人问他:“张先生,拍这么多照片做什么?”

张闾琳拍了拍胸口那包土,红着眼睛,用英语夹杂着中文说道:

“我爸老了,眼睛不好了。我得多拍点,回去一张一张放给他看。这是他的心病啊。”

06

回到美国夏威夷的时候,已经是几个月后了。

那一天的阳光很好,张学良坐在轮椅上,赵一荻陪在旁边。

两位老人穿得很正式,像是在迎接什么大人物。

张闾琳把那包黄土放在父亲手里,又拿出了厚厚的一摞照片和录像带。

电视屏幕上,播放着沈阳的街景,播放着大帅府的红砖绿瓦,播放着元帅林的松涛阵阵。

94岁的张学良,盯着屏幕,一句话也不说。

那个曾经叱咤风云、挥挥手就能调动几十万大军的少帅,此刻就像个丢了玩具的孩子,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视机,生怕错过一帧画面。

当画面定格在元帅林那个空荡荡的墓碑上时,老人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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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抚摸着那包来自家乡的黄土。那土是冷的,但在他手里,却烫得惊人。

混浊的眼泪顺着满是皱纹的脸颊往下流,滴在那包黄土上,很快就洇湿了一片。

张学良颤抖着声音问道:“那边的树,长高了吗?”

张闾琳握着父亲的手,点点头:“长高了,都很粗了,把墓都遮住了。”

张学良又问:“帅府里的那棵大青叶还在吗?”

张闾琳愣了一下,他不知道什么是大青叶,但他看着父亲期盼的眼神,还是点了点头:“都在,都好好的。”

那是他魂牵梦绕了60年的家啊。

那是他亲手丢掉,又用尽一生去忏悔的故土啊。

看完录像,张学良沉默了很久。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录像带转动的滋滋声。

他让人拿来纸笔。老人的手抖得厉害,但他还是坚持要写点什么。

他颤巍巍地写下了那首著名的诗句:

“鹤有归巢梦,云无出岫心。”

鹤想回家,做梦都想。但云彩却被大山挡住了去路,飘不出去,也回不来。

这十个字,道尽了一个百岁老人最后的悲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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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7

后来的事,大家都知道了。

张学良直到2001年去世,也没能再踏上中国大陆一步。

他死在了夏威夷,葬在了异国他乡。那包来自元帅林的黄土,据说一直陪在他身边。

很多人说,张学良是“千古功臣”,也有人骂他是“历史罪人”。这些评价,留给历史学家去吵吧。

但对于张闾琳来说,他只是一个想回家却回不去的老父亲。是一个到死都在念叨着“沈阳”的可怜老人。

1994年的那次归途,虽然只有短短十几天,但却完成了两代人半个世纪的夙愿。

在这个故事里,最让我感动的,不是什么宏大的历史叙事,也不是什么军阀的恩怨情仇,而是飞机上那个小小的插曲。

那个“中国通”还在喋喋不休地介绍着中国哪里好玩,哪里的烤鸭好吃。而旁边的“观光客”,手里攥着那张填得歪歪扭扭的入境卡,心里装的却是沉甸甸的家国泪。

有时候,历史就是这样。

你看的是风景,别人看的是余生。

如果你在1994年的沈阳街头,看到一个满头银发、拿着相机对着一栋旧楼流泪的老人,请不要打扰他。

他不是游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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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只是一个迷路了54年的孩子,终于摸到了回家的门。

关于作者: huahua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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